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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巳龍叼着煙,無言。 “就算她真與夢境中的女人是同一個又怎麼樣?就不能一塊吃頓飯、聊聊天? 如果哪一天你夢到我在教訓你,或御飛、承關還是archer在圍毆你,是不是咱們 兄弟也不用做了?” “當然不是。”他想也不想地反駁。 “可是你的行為正朝着這錯誤的方向進行,你讓夢境牽着鼻子走,也讓夢境 支配太多的情緒。”童玄瑋開始發揮舌粲蓮花的吃飯本領。“夢境是反映一個人 對現實生活層面的幻想、不滿、期望、等待,甚至是擔心緊張的情緒,你作了同 一個夢整整二十年,夢境中一定有什麼東西想傳達給你,而你卻一直忽略這個重 點,因為解不開這道結,便越積越多、越纏越緊。” “傳達的重點?就是要我歡殺一個又一個的敵人在黃沙滾滾中策馬奔馳?恕 我駑鈍,我的確找不到你所謂的重點。”應巳龍冷冷回道。 “不是出現了一個簡品藴?她或許就是一個很重要的重點。”童玄瑋一頓, 先讓應巳龍有思考的空間,半晌才續道:“可是就在剛才,你逃開了。” “請你捧着你的午餐離開我的視線。” 在員工餐廳裏,應巳龍冷着一張臉,坐在靠窗的角落以冰刃似的口吻拒絕任 何一個巴望着與他同席而坐的不識相傢伙。 但是世界上有一種人,永遠少了筋,永遠弄不清楚別人下的逐客令——應御 飛就是其中之一。 “唷,巳龍,怎麼只喝咖啡?午餐是人類工作的原動力,今天的特餐是牛肉 面耶,瞧這麪條又白又q”他撈起白色條狀物換來應巳龍嫌惡的一眼。 “拿遠一點省得我吐了你一身。還有——儘量別將麪條挾離湯碗,最好你整 個頭埋到碗裏,用吸的。” “這是什麼意思?”應御飛不解。 “我昨晚夢見被一隻體形和你有得比的超級巨大蠶寶寶吐絲將我東縛在繭中, 它吐的絲就跟那又白又q 的麪條差不多粗。原本不起眼的小昆蟲放大百倍,清楚 得連身上細微的嫩毛都看着一清二楚,軟軟綿綿的蠶體、寒温、吸盤的百足黏在 皮膚上——你説,我怎麼吃得下?”應巳龍故意説得雲淡風輕,滿意地看到應御 飛反問的模樣。 “這種話別挑吃飯的時間講!”應御飛吱了聲。 從小到大,應巳龍只要作了惡夢的隔天,最喜歡在飯桌上談論夢境中鮮血狂 噴、肉塊亂飛的場景,逼得眾人跟他一樣食不下咽,惡劣的應家人性格! “誰教今天的a 餐是麪條?偏偏勾起我昨天‘與蠶共舞’的噁心畫面。別緊 張,反正你又沒看見蠶絲從蠶寶寶的血盆大口裏吐出來……對了,我昨天才知道, 原來蠶寶寶也會笑哩。” “怪人作怪夢!”應御飛重哼一聲,咕嚕嚕的肚皮戰勝應巳龍描述的心畫面, 吸嘶有聲地品嚐美味午膳。 “今年老頭子生日你回不回去?”應御飛抬頭,唇邊掛着一條面。 真像,真像昨夜他夢裏那隻吐絲的蠶寶寶。 應巳龍不着痕跡撇開頭,將注意力移轉到窗外的花圃,透過模糊的玻璃反光 和應御飛對話。 “會、承關呢?他會回來嗎?”雖然他們五兄弟各自搬離大宅,但全在應氏 集團辦公,每天見上數次面也不驚訝只有應承關在兩年前放下屬於他的工作,跑 到一家名不見經傳的五專去當教官。 “他説盡量,不過應該和往年一樣,喝杯酒就走人吧。他和老大像仇人似的, 每見一次面我就怕他們兩個打起來。” “他如果和老大幹起架來。你站在哪一邊?”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過應 巳龍仍問得好奇。 “廢話,當然是承關那邊。”應御飛想也不想。五兄弟裏他和老二的感情最 深最濃,其餘兄弟的親情感都不夠真,充其量只能算有一半相同的血緣。 “我也是。” “老大做人果然太失敗了。” “無關做人失不失敗,而是感覺不對盤,沒有想為他做些什麼事的使命感。” 應巳龍略顯無地攪弄咖啡。 短短數分鐘之內,應御飛已經解決一碗特大牛肉麪。 “使命感?又不是日本武士,還講這種古代忠義的用辭?”他嗤笑一聲,爾 後二點零的視力瞧清推開餐廳大門、婀娜多姿“扭”進來的豔麗女人。“巳龍, 你瞧她。” “誰?”應巳龍讓兄弟突如其來移轉話題給搞得一頭霧水。 “應氏集團最有名的花瓶。” 應巳龍順着應御飛輕蔑的目光而去,窈窕的豔紅身影正賴在企畫部某位中年 襄理身上,十指蔻丹像綻放的花瓣,菱嘴吐露着咯咯輕笑,看來再加點媚勁,企 畫部襄理就要上勾了。 “她哪裏惹到你了?” “她是第十二個——也是最近一個被我丟出保全部門的秘書。”應御飛嗓音 揚高了十六度。 秘書——多麼神聖的兩個字!代表着高等工作能力職稱,一手包辮頂頭上司 無法兼顧的公事,專業的技能及得體的應對……可惜就是有這種專門搔首弄姿卻 一無是處的花蝴蝶,霸佔着聖潔光輝的秘書職位,以她的無能來破壞秘書高貴的 節操! “你又丟了一個秘書出門?”應巳龍失笑。應御飛所謂的“丟”,可不僅是 口頭上誇飾的辭彙,而是當真以行動來表示。“我要的是一個能輔助事務的 幫手,而不是整天坐在電腦桌前由螢幕反射中梳理一頭散發的廢物!”應御飛説 得義憤填膺,讓原先便偏向於四惡的五官看來更加猙獰。“我已經很明白地告訴 人事經理,膽敢再用個只有外貌而毫無內涵的花瓶給我,我就拆了他人事部!” 巨擊轟的一聲,拍擊到桌面,濺出咖啡杯裏墨濃的液體。 panel(1); 應御飛生平最痛恨頂着一張漂亮臉孔,一口令人發麻的嬌嬌嗓,做錯了事就 撒撒嬌,對她説話大點聲就哭得死去活來的傢伙——不論男女! “為什麼就不能派個像玄瑋那樣精明幹練的秘書給我呢?不,只要有他的一 半我就謝天謝地了。”再不然像archer的貼身秘書也行。 應御飛感嘆一聲,童玄瑋本身的工作量遠遠超過冠上“應”姓的每個男人, 連掌握重權的應家老大恐怕也比他清閒,而他仍能將一切事物打理得井然有序, 讓應氏業績蒸蒸日上。 令人不解的是,以童玄瑋這樣的能力,足以打造一片屬於地的黃金帝國,他 甘願領着死薪水,窩在應氏當個特助? “去向老大抱怨呀。説不定他會大方將童玄瑋讓給你。” “想得美咧,教他把玄瑋撥到保全部當個小小助理秘書不等於教他把總經理 大權交接一樣不可能嗎?我只是隨口説説,明天就等着看踏入保全部大門的秘書 又是哪塊料,要是不合我意,哼哼——”應御飛冷笑兩聲,手指關節扳折得嘎嘎 作響,顯示着他將以暴力行動為最後手段。 餐廳的一角突然引起陣陣騷動,兩兄弟互望一眼,極有默契地道:“archer 來了。” 每天中午固定曾上演的“午餐約會”,就是應家兄弟中最俊帥,也是應氏集 團女性職員心目中的偶像——archer踏入餐廳的那一刻。 在眾星拱月下,包裹在灰色西裝下高軀結實的身軀傲然跨入餐廳,筆直朝兩 人方向而來,及肩的棕褐色發隨便束在腦後面對眾家助理、會計、業務、小的熱 情包圍毫無所覺。 在他眼中,所有人的五官都不是正常的眉眼鼻口,而僅是標明着代表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