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悖逆子舍父喪命 奸黨賊籍產就戮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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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有緩急,藏身勝於旱路。安可以饒富,危可以躲避。據吾愚見,揚子江良吉了。"張善素無見識,只從他人説話的,今聞盧鎮便於藏躲之言,只曰:"盧兄所言,正合吾意,宜向蘇州去了。"於是乘着風力掛帆,向蘇州去。
原來盧、王兩人,各懷不良之心,暗唆張善懷着鬼胎之時,盜財遠逃,保命脱禍之説,中路乘機結果了他性命,並胡氏奪取了。又王古頡初言開封府,便是自己慣熟地,或者途中逢着知面會心的,合力除他張、盧二口兒,獨專其利的意。盧鎮之慾往蘇州,亦是揚子江素多水中響馬,欲與同夥,劫張善以取財色之後,又殺王古頡滅口,仍與胡氏浮海遠逃之計。原來小人徒為趨利,沒有良心,大聿如是,可不戒哉!
再説張善三人,行了幾天。盧、王二人,一路上孝順情愛,盡忠伏侍,倒似奴僕一般。張善一面歡喜,一面感激。及至烏江,夜泊蘆岸,茂密蘆葦,一望無際,月色微明,時正五月天氣,南方早熱。盧鎮道:"今日水上多熱,終日勞苦,夜月且明,暑氣漸退。我們今對月色,開懷暢飲酒杯,以遣羈懷。豈不是好麼?"張善道:"兄言正是。"遂升坐船艙,輪流自燙酒飲來。
盧鎮每以大杯勸王古頡,王古頡不知其意,放心飲下。酒至半酣,古頡為先大醇。盧鎮道:"吾輩不勝酒力,出了船頭,迎風灑面,以醒醺熱,豈不是好?"王古頡應聲道:"我之酒量狹小,過飲熱酒,喉中多飫,若能一嘔,可以舒服。"因俯於船頭,"哇"的一聲,嘔了酒水,並晚飯吐出來,酸臭動座。
盧鎮近前道:"王兄醉了。"忽一舉手,順勢推於船下"撲通"一聲,倒了水中。
張善大驚道:"吉頡兄醉倒落水麼?此將奈何?"盧鎮佯驚道:"王兄多飲了幾杯,今已倒水。待明天報了屍,荊於岸上罷。"張善道:"兄言差矣。王兄一時失足,趁今攪了水手,未及多飲水,撈將起來,以救其命。豈可直到明天,白白地將屍葬他呢?"盧鎮睜着怪眼道:"王兄命該落死水中。今夜半三更,何以撈水中鬼呢?莫非古頡那廝,命數該是今也。子先兄,安知又不如王家那廝。"因瞥然拔出明晃晃的大劍來,把在手中,大喝道:"子先兄聽我:兄是覆巢之卵,該死於刀劍之下。我為子先特地逃命,多活幾天,今到善地。想是尊大人已在東市上割下頭來,懸於三木之下。兄長保首領,以至於今天,是我之智略。漏網之魚,不能久延。明年此日,我為兄設一素齋,以保生時同心交遊之情曲。兄不須怨我了。胡氏已與我眉來跟去,情又繾綣,今不可戀戀。"因舉匕首,迎面將打。
張善欲救古頡之落水,萬不意盧鎮如此惡意,魂飛九天,魂散千里,淚如雨下,跪道:"兄長,百萬之財,盡納於兄。胡氏之豔,惟兄取之,但活我一面罷。"盧鎮笑道:"這使不得。我與兄往日無軌,近日無怨。但兄之財色,我盡取之。如不斬草除根,兄當一溜煙具了失單,叫冤於地方,路中遇賊。
那地方不有官長?那官長不有捕快、端公?兄又作眼,看票四處,我那裏脱得出?無奈白白地送了我性命。此時我為賊邊犯人,拶夾之下,作為不明不白的鬼,曷若當下一劍,斷你之一顆頭,推下水去了,我自安安穩穩的,享了快樂於江湖之上。你勿多言,只嘗我劍頭之滋味罷。"張善啞口,不敢出一言,只淚落如豆。盧鎮揮劍直前,喝聲:"速死!"忽然蘆葦叢中,一聲呼哨,突出一窠人,許多光頭禿鬢,一齊躍上船頭,叫聲:"我們在此聽的多時了。"登時劍光閃爍,盧鎮之頭顱落在面前。説時遲,那時快。無頭之屍,蹶在船頭,那人一足踢去水中。
張善才定飛魂,喜出望外,大叫:"賊人已殺,恩爺救我罷!"跪下船艙磕頭。箇中一人道:"你且認我麼?"張善道:"小的那裏知大王?只感救我殘命呢。"那人呵呵大笑道:"我非大王,即是趙老爺。我自作腳伕,擔爾之金珠擔,已知你之該死。我非欲殺無辜之你,你是奸賊犯人之子,嚴、胡兩犯,已受一門誅戮。你父張賊,方在天牢死囚獄,朝久懸首於菜市之下。你本是該死的。又剛才的盧光棍,數了你的罪,舉劍逼殺,亦是該死於光棍之手。今為我們借刀而殺,有何不可?"手起刀落,將張善作為兩端,踢去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