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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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她那時因為心情太緊張、太怕痛而要求全身麻醉,人都不知道昏死到哪裏去,還有辦法扭來扭去噢?太瞧得起她了吧! 「明明就是她本身長得醜,怪先生做什麼?誰知道她在整型前那張臉是不是根本就扭曲變形,現在才再將自己天生的失敗賴在先生身上!」説話又賤又毒又不留情的當然不做第二人想,除了楊依倫那個屌痞子外,還會有誰? 最氣人的是全桌子的人竟然都同意了楊依倫這種混蛋論調! 她雖然長得不漂亮,但好歹活了二十五年的鼻子還是端端正正,雖不挺,但很直,是遇上了唐虛懷才會變成這樣,如今倒淪為全是自己活該倒楣囉? 梁宛歌沒對任何人「善意」或「惡意」的批評多做回應,只是淡淡挑眉瞄向唐虛懷,她很聰明,不會在這種敵強我弱的劣境中白目開口,她若是反駁,肯定會被同桌九個人仇視到死,只因她污衊了他們心目中的天神——唐先生。 沉默是金,在這時候要全力實施。 唐虛懷接收到梁宛歌的暗示,她在威脅他,最好別讓她再聽到這些話,否則她會立刻掉頭走人,再一次跑着讓他追。 唐虛懷清清嗓,「大家都別胡説了,這次手術的失敗,全是我一個人的錯,梁小姐是受害者,基於對自己無能的自責及對梁小姐心靈傷害的補償,我千求萬求才求得梁小姐再給我一次機會。」他也不是蠢蛋,被她一瞪,自然知道該説哪些話來消火。 「先生……」九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對他滿滿的同情及更多的信任。 「到底是被下了什麼迷藥呀?一個一個全拿他當珍寶一樣看待……」梁宛歌咬着筷子,細聲嘟囔。 特別是吃完飯,她主動舉手要幫忙洗碗時,窩在廚房奮力和一大迭碗盤作戰,九個人當中就有七個人偷偷跑到她身邊,對她催眠唐虛懷好、唐虛懷妙、唐虛懷唐虛懷呱呱叫,要她放心將自己的生死全交到唐虛懷手中,説什麼唐虛懷做不到的事情,沒有任何一個醫生做得到,要是她改找別人整型,只可能會把已經很慘的臉整得更加面目全非,還有人直接不客氣地説,如果不是唐虛懷,説不定她整型失敗的情況會更慘,連五官都分辨不出來哩,所以還好她遇上的是唐虛懷,要她心存感激、謝天謝地—— 梁宛歌只有一個結論,這棟屋子裏的人都好奇怪。 她無力無力再無力地搖頭。 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不,這棟屋子裏特別多。 「睡不着呀……」 認牀超嚴重的梁宛歌從牀上坐起,手錶上的時間顯示在兩點十五分,也就是説——她已經在這張牀上翻滾了三個小時又四十五分鐘了。 她很明白自己通常只要離開家裏那張牀、那個枕頭,絕對要準備失眠一整夜,她早在每一次的畢業旅行中驗證了殘酷事實,從來沒有例外,一次都沒有。 「起來喝杯水好了……」 她龜行地走出房間,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音吵醒人,到廚房倒水,沒想到水一下肚,淹死一堆瞌睡蟲,精神反而更清醒。 「去外面散散步好了……」越消耗體力,人越累,應該就越容易睡吧?對於自己的認牀癖瞭解得十分徹底的她,只能消極地自欺欺人。 踏出屋子,關上大門,梁宛歌才後侮呻吟。 好!好極了! 她沒有這棟屋子的鑰匙,就算她散步到腳斷掉,也沒有辦法回到牀上去睡呀! 「只好等明天早上再説了……」現在也不能按電鈴吵人,她很清楚睡得正好眠時被挖起來有多令人咬牙切齒。 白天下了許久的雨,幸好晚上雨停了,否則她的處境會更可憐。 「對了!盪鞦韆!盪鞦韆!」突然想到庭園裏有玩具,她沮喪的心情總算稍稍恢復,雀躍地跑到大樹下,不顧木板上還殘留着雨水,一屁股坐上去。 鞦韆不是用精緻牢靠的鐵鏈懸吊着,而是手腕般粗大的麻繩纏在樹幹,坐板也只是一塊簡單磨亮的大木板,相當陽春,但坐起來很實在呢,唯一的缺點就是鞦韆應該是為了囡囡量身訂做,所以麻繩不敢收太短,小孩坐起來安全,大人坐就顯得絆手絆腳了。 梁宛歌很克難地讓鞦韆晃起來,一開始聽到麻繩和樹幹摩擦的恐怖聲音還很擔心自己的體重會壓斷鞦韆,但來回蕩了五次,發現鞦韆的堅固程度遠超過她的想象,一顆懸着的心也鬆放下來,開始大玩特玩。 越蕩越高、越蕩越高,梁宛歌在夜風裏享受難得的童趣。 晃到最頂點,就能看到三樓那處沒種花的窗户,梁宛歌引頸望着,鞦韆卻先一步像鐘擺,將她向後拉,她輕輕嘆息,不過下一秒,鞦韆又回到頂點,那扇亮着燈的窗户再度出現。 這麼晚了,他還沒睡嗎?還是……他會怕黑,所以要開着燈睡嗎? 是沒人規定一個又高又帥的男人不能怕黑啦,只是和形象不太符合。 晃高。看到窗户投映着黑影,是他。 蕩低。眼簾又失去他的蹤影。 晃高。看到窗户被打開,也看到唐虛懷叼着煙,往她的方向瞟過來。 蕩低。兩人的視線又被樹影擋住。 「你還不睡,偷偷跑來玩鞦韆?」白天就知道她很垂涎這項玩具,只是他沒料到她的偏執能支持她在深夜兩點多爬起來盪鞦韆。 「我認牀,睡不着。」她晃出來,回他這句話,身影很快又消失在樹影下。 「我拿顆安眠藥給你。」 「我認牀癖超嚴重的,一顆安眠藥根本沒效。」包準她還能睜眼清醒到天亮。 「你在那邊晃呀晃的,也不能包準讓你睡着,而且晚上這麼冷,不怕感冒?我告誡過你了,感冒對你鼻子的殺傷力很強。」更何況,她竟然只穿一件短褲和圓領無袖上衣在玩鞦韆。 他説話時,梁宛歌又被鞦韆帶回最低點,他等了等,沒等到她再晃出來,不由得更探身往窗外瞧。 「梁宛歌?」 慢慢的,她從樹下走出來,抬頭。「你説的對,我應該要照顧好我的鼻子。」 她那副認真的表情讓他想發笑。 「要是真不想睡,上來陪我熬夜好了。」 他叼煙的模樣很迷人,勾勾食指在引誘她。 「……你在忙什麼?整晚不打算睡噢?」 「跟你有關的事。」 「哦?」她被挑起了興致。「跟我有關?」 「上來再説吧。」 「你沒發現我被關在屋外嗎?我忘了自己沒有屋子的鑰匙還跑出來散步。」纖肩輕聳,對於自己犯的小錯避重就輕。 「接着。」唐虛懷沉笑地拋下一串鑰匙,梁宛歌直覺合掌去接。 好吧,不能在外頭多吹風,上樓去看看他在忙什麼吧。 梁宛歌費了好大的心力才從一大串鑰匙中試出大門那支,輕輕打開門,躡手躡腳地往三樓走。她直覺不能驚動一、二樓的大家,否則讓他們看到她爬往三樓禁地,恐怕又要指控她企圖染指他們的「寶貝」。 腦子裏突然冒出九隻《魔戒》裏的gol(咕嚕),陰寒寒冷澈澈的聲音在喊着—— y precio…… 「在笑什麼?」唐虛懷站在樓梯口,看她走得又慢又捂嘴在笑。 「噓。」別問,到三樓再開口。她打出來的手勢是這麼説的。 進到他的地盤,她才敢大口喘氣。 「不過爬了三層樓,有這麼喘嗎?」今天追她跑了三條街都沒見她這麼累。 「不是喘,是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呼吸。」她先深吸一口清新宜人的芬芳空氣,再把鑰匙還到他手上。「我怕被樓下的人發現我偷溜到你房間,亂棒把我打死。」 「有這麼誇張嗎?」 「我本來也以為沒有,不過今晚吃飯時他們的表現及對你的呵護,我不想冒這種險。」誰知道那羣死忠的親衞隊會不會很偏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