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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如梁宛歌所料,被咬破唇的男人撐直身體,唇上紅灩灩的血珠子正以驚人的速度凝結成形。 梁宛歌喘吁吁的開口,「下次我要説話時,你最好不要再用這種方式阻止我,不然我不保證咬斷的會不會是你的舌頭。」男人要教才會乖,尤其越痛的教訓會記得越牢。 唐虛懷早該知道她不是那麼容易任人揉圓搓扁的弱女子,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和驕傲,不容許被踩在腳下,尤其是企圖用男性蠻力來欺壓她,她不可能不反擊。 只是,真的好痛,貓兒發起怒來,咬人毫不留情,管她前一秒還柔順地在他吮吻下融化。 「好,我不敢,梁大小姐有什麼話要説的,請。」 梁宛歌也沒什麼太威嚴的話要教訓他,看見他這麼討好的笑,她反而覺得自己「出口」太重,她用手幫他擦掉嘴唇上的血,他則是學不了乖地握住她的手,將它送進嘴裏輕啃。 「你是狗嗎?」這種啃她手的姿勢好眼熟,她曾經在巷頭看到某隻野狗用同等激烈的方式對待一根雞骨頭。 「你要教訓的,就是這個?」唐虛懷繼續在她的手上磨他的牙。 「……我要教訓的是你的行為舉止。我只默許你吻我,並不代表你可以把我壓在餐桌上予取予求。」當她是食物,放上桌就可以享用了嗎?那是不是等會兒還要去冰箱拿番茄醬來調味?!太過分囉!「萬一囡囡醒了,看到這種畫面,對她心智發展上的刺激太大,她才五歲,只有看普遍級的權利。」 「她睡得那麼熟。」只要放輕音量,包準不會吵醒睡娃娃。 「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率都不行。」 「天底下沒有那麼多的萬分之一。」 「你整壞我臉孔的機率只有萬分之一,偏偏我遇到了。」她再也不相信什麼機率太小,要發生根本很難很難這類的欺騙。 「吵嘴不可以翻舊帳。」唐虛懷被人戳這個罩門,總是抬不起頭。 「不會很舊呀,不是才個把月前嗎?」 「只要是過去的事情一律等同於算舊帳,我已經把你恢復成這麼美,你還沒原諒我嗎?」 「我不是要翻舊帳,只是提醒你,萬分之一的機會也是會遇到的,像現在,如果囡囡就坐在牀上,骨碌碌的眼睛瞅着我們這裏瞧,那麼——」梁宛歌只是舉例、只是假設、只是隨手往囡囡睡的方向一指。 囡囡一頭亂髮像鳥窩,不知道已經坐在牀上瞧着他們兩人多久,似乎對於唐虛懷和梁宛歌此時躺在餐桌上的畫面感到有趣。 「呃……囡,妳醒了?」 囡囡沒説話,只是點頭,眸兒流轉在唐虛懷身上,彷彿就是因為他在場,所以她才不出聲,要是隻有她和梁宛歌獨處,她老早就開口損梁宛歌了,因為梁宛歌看起來就像是被端到桌上的美食。 「醒來多久了?」梁宛歌真正想問的是——你看到了多少? 囡囡蠕蠕唇,想回答,又不想在唐虛懷面前説。 「噢,老天……走開啦!」梁宛歌從唐虛懷嘴中抽回自己的手,在他襯衫上用力抹了抹唾液,再順勢推開他,才從餐桌上狼狽爬起,奔到囡囡身旁。「囡,妳看到多少?」 「從先生把你壓到餐桌上開始看。」囡囡用着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調侃,表情就是梁宛歌很熟悉的那個聰明小大人。 「你不知道這種時候要把眼睛捂起來嗎?」梁宛歌好想呻吟,讓她想想,唐虛懷把她壓上桌時,有沒有做出什麼教壞小孩的事…… 有,從頭到尾都是! 「沒人教我。」囡囡這時又是天真小女孩,無辜得很無害。 「小孩子看到限制級畫面就該天真爛漫地驚呼:『你們在幹什麼?玩摔角噢?』才對,而不是惦惦清醒,不吭一句把這些從頭到尾看完嘛!」 「有什麼關係,先生只是把手伸到你的衣服裏,可能還握住你的胸部嘛,又還沒有做到什麼部分。」 聽聽,這是一個五歲小孩嘴裏説出來的話,社會道德淪喪到這種地步,未來的國家棟梁全是朽木嗎?! 「你趕快忘掉,不然我會打你小屁屁!」梁宛歌惱羞成怒。 「做壞事的人又不是我,明明是你們大人自己要在小孩子面前做呀,結果被揍的是小孩子噢?!這是不是你們常説的——遷怒呀?」口氣是問句,但是童嫩軟調裏就是擺明了指控。 呃,汗顏詞窮。 「你説的對,揍你是不對的,該揍的是那個男人。」梁宛歌覺得要糾正小孩子的觀念,最首要的就是在小孩面前讓她親眼看看壞蛋的下場會有多慘,這樣才有助於小孩迴歸正途! 她甩甩手,雙臂在做熱身運動,以她和唐虛懷的距離估算,等她走到唐虛懷面前正好可以賞他紮實一拳! 「囡囡,你先下樓去洗把臉,再讓玉玲姊弄早餐給你吃。」唐虛懷在梁宛歌還沒衝上來扁他之前,先要求清場,趕小孩下樓,否則有她在,要做什麼都綁手綁腳的。 囡囡又恢復成那個沉默寡言的小自閉兒,彷彿剛剛和梁宛歌在竊竊私語的聰明小大人完全沒存在過,這回連點頭都沒有,幾乎是立刻從牀上彈跳起,就咚咚咚跑下樓梯。 「囡——」梁宛歌想叫住她,但小身影跑得恁快,一點停頓也沒有,梁宛歌一直到完全瞧不見囡囡的背影,才猛然轉身,暴怒地殺到唐虛懷面前,纖指狠狠戳向他的胸口。「你為什麼用這種口氣對她説話?!」 「口氣?我的口氣很好呀。」 「你那種口氣跟指揮一隻狗有什麼不同?!『囡囡,你先下樓去洗把臉,讓玉玲姊弄早餐給你吃』;『來福,你先下樓去咬報紙,再讓玉玲姊弄狗罐頭給你吃』,你自己比較看看,這兩個句子是不是一模一樣?!」 「哪裏一樣了,你這是欲加之罪!」她的比較法根本是硬拗,而且還是拗到沒有半點道理! 「就是一樣!你為什麼不對她疼愛一點?對她有耐心一點?你對她來説應該要像個爸爸,可是她怕你!你有沒有看到她怕你,她甚至不肯在你面前講任何一句話——」 「我並不自詡是她父親,她只是我一個病患。」他將囡囡從那女人肚子裏拿出來,是因為囡囡有生命跡象,求生意識強烈,所以他救她,在那當下,如果囡囡沒活下來,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這種抽離的第三者淡漠,是當了醫生的職業病。 「你就是用這種想法在看待她?」梁宛歌完全沉靜下來,臉孔上淨是冷漠。 「我的想法有錯嗎?」唐虛懷反問她。 「不,你沒錯,我不能去奢求一個混蛋能多體貼、多懂得去善待一個心思細膩的小女孩,對你而言,她不過就是一塊你從別人肚子裏拿出來的肉罷了,那跟你上超市去挑選一、兩盒牛肉豬肉沒什麼兩樣。在你眼中,她是病患,在我眼中,她只是一個很孤獨的孩子!她就算有病,也是因為你們讓她變成這樣!」梁宛歌握着的拳在發抖,那是她在隱忍怒意的結果。「我今天要回我家,如果你不反對,我想帶着囡囡一塊回去,我有信心讓她完全不用治療、不用吃藥就能恢復一個五歲小女孩該有的活潑。」 説完,梁宛歌轉身要走。 「宛歌。」唐虛懷將她扯回胸口,料到她會掙扎,他收緊手臂。「我不懂你為什麼生氣。」 「你放開。」她不想解釋,對牛彈琴這種累人的事情她不想做。 唐虛懷用男人強橫的力道制止她的拒絕,直到她踢蹬雙腿也無法掙開他而緩緩放棄,他沒放鬆力道,再問一次:「我的想法有錯嗎?」 梁宛歌深深吐納,抿着正在顫動的唇。 「……對囡囡而言,你不只是她的救命恩人,你對她來説,絕對不單單就是一個醫生而已。」 她説着,速度很慢。 「但是如果你救回她,卻讓她認為自己的出生只是一種污穢的延續,她沒有父親,沒有母親,因為她是亂倫下的產物,那就代表她永遠都要揹着這個原罪。或許在她心裏曾經想問過:有沒有人願意站在父母親的位置來填補那個缺口?你是她轉移父親形象的唯一人選,她在你身上尋找一個父親的影子,然而你卻沒有這個認知,只當她是一個病患,哪裏有病、哪裏會痛就醫哪裏,完全不給她幻想空間,就是明擺着告訴她,你和她的關係就只會是醫生和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