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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餅時聽到有人在聊,似乎相當有趣——尤其裏頭有一段是在斷崖邊的崖洞裏,男歡女愛的雲雨樂事,很有熟悉感。」他直勾勾地看着她,果然觀見她心虛地吐舌。 「那……你讀完了?」 「差不多都讀完了。」 「好看嗎?」她又燃起期待。 「淫蕩。」 「又是這個書評?」她嘟起嘴。 「了無新意。如意君寫的東西,妳比他早了一步去做,我懷疑他當時在崖洞外做些偷看偷聽的無恥之舉,如果真是這樣,我要去挖掉他的雙眼,因為他極可能瞧了妳的身子。」他表情凝重。 她倒抽口涼氣,接着困難地咽咽津液,「呃……那個崖洞很隱密,應該不會有人找得到才對,所以如意君……應該是沒有瞧見什麼要被挖眼的事……」她一心急就會猛眨眼,只是此時她又不自覺地瞇起雙眸,很怕下一刻那雙可以瞧盡他勻稱結實身軀的眼珠子就要被挖下來。 「不,如果崖洞隱密,鹿玉樓及鹿玉倌後來也不會找到那裏。」他認真反駁。 雖然他不是很確定弟妹是何時找到崖洞的,不過兩人現身時,是他與她在崖洞裏做盡一切,也利用冷泉沐浴完畢之後。但從弟妹一個尷尬臉紅、一個一臉打趣的模樣來猜,兩人恐怕在崖洞外許久,只是不好意思中途打擾別人的好事,所以一直在洞外等到合宜的時間才出現。 他甚至在想,那兩個每回一見到他就拔刀相向的人,立見然沒有殺過來,或許是因為他們聽見了關於老主子那段往事。 他當然沒勇氣去追問更多,尤其那兩人還是他的弟弟妹妹。 希望他們不是他發出慘叫聲時來的……唉。 「是因為他們手裏有我留在布包裏的紙鶴,所以才找得到嘛……」況且她沿途又留了「天香到此一遊」的記號,要找不到才真夠笨。「如意君是無辜的,挖掉他的眼……以後、以後他就不能寫《幽魂淫豔樂無窮》了!」 「天香,妳還不承認?」她還要裝蒜? 天香怔着,不懂他要她承認什麼。她又仔細瞧了瞧他的眼,那帶着笑、也帶着戲謔的眼,霍然明白了——「呀,原來你知道了?」知道她就是《幽魂淫豔樂無窮》的如意君! 「剛剛看完書後才完全確定。妳每天瞞着我在抄的書,實際上就是這種淫書?」 既然他知道了,她也沒什麼好瞞的。「不是抄,是寫。我負責寫,月下負責畫,曲爺負責櫻」 「我竟然叫一個專寫淫書的人不要被淫書教壞了……」真是本末倒置!她別去教壞人就好。 「可你還是不喜歡我寫的東西。」好失望、好難過,都不誇獎她……「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猴急剝光你那段很淫蕩。」無論是書裏寫的,還是那日在崖洞裏發生的。 「妳有自知之明很不錯。」他揉揉她的發,算是鼓勵。 「因為我想留下你呀。而且事後證實,你很眷戀我的身子。」她鼻頭都快頂到天了。 她知道拿自己身子當賭注是最傻的事,不過也因為是他,她才敢下這步險棋。 「如果只是眷戀妳的身子,我不會被妳留在這裏。」他五指故意弄亂她的髮飾,將她盤起來的素髻變成鳥窩一般。 他是眷戀着她的身子沒錯,但她真正能留住他的原因是因為她分擔了他的一切,而且在他自我放逐的同時,沒有放棄他……如果老主子的遺言是要他過自己想要的人生,那麼,他想要的人生裏,一定有她在。 所以他聽從她的話,順着心意一回,允許自己為美麗的牡丹花兒留下來,不去管未來還會有多少人上曲府殺他。 只是説來奇怪,當他們回到曲府,曲無漪問清楚他前任主子是何人時,嘴角撇過一抹不屑,説了句:「原來是那龜孫子!這有何困難的?我曲無漪就去開口向他要人,他不敢不允!你只要好好盯着天香,其餘什麼事都甭管。」然後這段日子來,他的生活平靜得不像真的。 「呀?」她沒聽懂他的意思。 「笨丫頭。」他不多説了。「吃餅吧。」 「你真的不喜歡我這回的書嗎?」她自己很喜歡耶,尤其是將兩人寫進書裏,她邊寫還邊回味,邊偷笑哩。 「我不喜歡太淫豔的文字。」他是那種只能做、不能説的老古板。 「噢……」她可憐兮兮地啃着熱餅。 討厭,連句甜言蜜語都不給她,騙騙她「妳寫得很不錯」也好呀……「不過妳寫女角兒的心境寫得不錯。」尤其女角兒就是她,那一言一語放在心裏沒説出來的描述,全是她當時的想法和感受,他從她的書裏,明白了這些,倍加感動。 「你是指我在心裏誇你很勇猛那一段嗎?」她還是在狀況外。 真想叫她別老是想到那方面去!他看到的壓根不是交歡過程中她用來形容欲仙欲死的詞藻,而是文字裏濃烈的、明確的——愛他。 讓他格外想珍惜…… 「妳腦子裏不能裝些尋常姑娘家在想的事情嗎?」 「你又怎麼知道尋常姑娘家在想的事情和我現在想的不一樣?」説不定大家只是敢想不敢説。 「至少——」他閉起眼,搖了搖頭,「她們不會邊吃餅,邊想解我的腰帶。」大掌擒住那隻沒握餅的手,將它從自己的腰帶上挪開。 「飽暖思淫慾,飢寒起盜心嘛。」她替自己辯解。 「才啃幾口餅就飽了?多吃點。」 「好好,多吃點等會才有體力玩。」她大口咬餅。「你也吃呀,不然等一下會很辛苦的。」她將手上的餅和他分享,你一口我一口地享受親暱。他原本不從,因為他手裏還有四塊餅,沒必要分食她的,可是她不滿意各吃各的,朝他手上的餅也咬一 口,到後來五塊餅上都有她咬出來的缺口,他不得不認命,就着小小貝齒缺口的餅上咬。 風吹起她膝頭的《幽魂淫豔樂無窮》,啪啪啪啪地翻動,他瞥見那幕崖洞歡好的春宮圖,先前太專心在看她的文字,竟然忽略了那張圖上畫的人物,和他與她多麼相似——「天香,妳等會將昨夜妳寫的手稿拿給我看。」他突道。 「你有興致看我的稿了?」 「不,我懷疑妳昨夜在我們燕好後,拖着被衾爬起來抄抄寫寫的東西是什麼。」他要檢查看看,她是否又將閨房私密寫下來,等着付梓給所有的人看。 「沒什麼呀,我只是覺得思緒如湧泉般汩出,不快些寫下來的話,睡醒後一定會忘掉的……」她説得好心虛。 「是這樣嗎?」他挑眉,擺明不信。「無所謂,我知道妳的手稿放哪,我自已去瞧,若是讓我瞧見不該寫的,我會直接燒了它。」他作勢要起身。 她慌忙抱住他,身子被他強勢拖着走。 「不成不成!昨兒個你説要娶我,讓我好感動好感動,還有後頭烈火般的歡好,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在自已不流鼻血的情況下,完整將你説過的話、做過的事全寫在紙上……你不可以瞧!瞧了也不可以燒啦!」 她果然又將昨夜點滴寫進稿裏。 「妳害不害臊?這種事……這種事也好寫給人看嗎?!」稿子呢?稿子在哪裏?!他在桌上翻找。 「反正沒人知道是你我呀!」 「我知道就不行!」誰説沒人知道?明眼人一看就一清二楚!曲無漪知道!曲練知道!月下也知道,就連鹿玉樓鹿玉倌也猜得出來! 找到了!他在一迭白紙底下找到她昨夜辛苦寫完的大作。 光匆覽四五行,就瞧見他將打小系在頸上的白玉佩轉送給未來媳婦兒的情景——接着就是女角兒欣喜若狂地撲向他,之後當然就是《幽魂淫豔樂無窮》的重頭戲……「求求你,不要燒……不要燒嘛……嗚,我以後不敢了……」她假哭。 「沒收!」他沒得商量,將手稿收進出自己懷裏。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