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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臻怪異地看了秦國公一眼。她原先以為秦國公只是對身為葉家人的她充滿敵意,想要為孫兒的死找一個發泄口,可現在看來他是老糊塗了嗎?怎麼在這個時候還要提寧壽宮火上澆油?一面想,不讓玄天承和她一起來果真是正確的,要是看到鎮北侯,這秦綿川還不知道會説出什麼話來。
“國公爺這話毫無根據,還是不要拿出來亂説,省得誤導大家!”葉臻一下子疾言厲色起來,冷笑道,“方才國公上來就污衊我是罪臣之女,現在又不分青紅皂白要把髒水往寧壽宮頭上潑。秦公子罹難,切膚之痛我感同身受,可國公受人唆使、任人挑撥,聽風就是雨的,豈不讓人看了公爵門第的笑話。”
她遞了台階,也提了秦國公應當最在意的門楣尊嚴。她當然知道秦國公的話不是空穴來風,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能問心無愧地説張燁跟這件事沒有關係。可寧壽宮畢竟代表着皇權,又牽繫着相當一部分舊貴族的利益,沒有切實的證據,只有一些捕風捉影的揣測,卻會逐漸野蠻發酵,成為朝廷根基最致命的蛀蟲。秦國公若是還有幾分理智,應當很快能明白過來。
人們渴望聽到真兇是寧壽宮,並不是他們真的對寧壽宮有一個多麼確切的罪惡的概念,也不是他們瞭解了事情的真相,無非是出於一種獵奇心理與底層人物隱秘的心思,想要看到高高在上的人跌落泥潭污名纏身。
至於人羣之中那幾個權貴家的親眷和下人,無論原本抱着什麼心思,都似乎被空氣中無名的氣氛包裹,不自覺地與他們一貫看不起的人一起吶喊,好像這樣子就能為家人的慘遭殺戮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
葉臻用餘光留意着人羣形形色色的反應,在不經意又看到玄天承時,不合時宜地想起昨晚在江邊他的那句“若他真是兇手……在局面穩定之前,我會為他粉飾”,心底嘆了口氣。她終究也成了這局內人,説話之時,也要暫且把真相放到一邊,先考慮大局的安穩了。她本以為自己會很厭惡且生疏,沒想到卻意外地駕輕就熟,編出這些場面話,計較言語來回間的鋒芒和算計,這種能力好像與生俱來。
秦國公已經意識到自己失言。雖然葉臻給他遞了台階,但他一時拉不下臉去踩,吹鬍子瞪眼,説不出話。
葉臻也不指望他能説出什麼話來,徑直對景宏道:“大人,鬧劇該結束了吧?這是衙門,不是茶樓酒肆。若有實證,大可對簿公堂。我沒空在這裏陪你們捕風捉影胡攪蠻纏。”
胎記的事情無中生有,已經讓不少人潛意識相信了葉臻的話。她瀟灑地説出這話時,也有不少人感到新鮮和激動。臨川府衙素來算得上公正,只要拿得出證據,知府景宏都會給出應有的判決——當然,在秦國公這樣的權貴之家的問題上,景宏一貫是有所偏私的。但周邊州縣均是如此,大家基本也都默認了權貴之家高人一等的事實,並不覺得這是多值得關注和思考的事。今日難得見到一個完全不給知府和秦國公臉面的人,大家無法名狀心中那股衝動究竟是什麼,只是本能地想看到這齣好戲再演繹下去。
人羣的這種無知覺卻異常堅決的衝動,無疑就是先前葉臻和玄天承在望川樓後山平台上預料的那把無形而鋒利的刀。今日公堂上的鬧劇也好,從昨晚到現在的流言也罷,都在企圖用瑣碎而看似嚴重的現象和輿論來擾亂視線,好在他們先行一步,早已有所準備,在嘈雜的人聲中,緊緊抓住了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