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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貓食。」一字一字,他説得很慢,很重。 「噗,貓吃的和人吃的,不一樣啦……」 發笑的人只有她,他的臉色仍是陰沉。 傅冠雅察覺不太對,連忙又説:「你不吃的話,我馬上弄一個沒鮪魚的給你,很快就好……」 「你不需要爬起來做這些,早餐我自己會處理。」田圻炎轉身,走出蔚房,直往大門方向。 「你……不吃了?」 「不吃。」他頭也不回。 鐵門開了又關,徒剩一片死寂…… 她原先的喜孜孜,和桌上新鮮可口的三明治,全被拋下。 她一臉愣呆,腦袋裏空白了好幾十秒。 昨天特別買齊材料,今天努力早起,躡手躡腳下牀,不吵醒他,又洗又切,弄妥一大盤早餐,沒得到讚美就算了,還換來冷硬臭臉一張! 這是婚後頭一次,他對她板起臉…… 胸口,有點痛痛的。 「被人莫名其妙兇,誰的胸口都會痛呀……才不是痛,是不舒服!」她自我説服。 就算她脾氣再好,也免不了重重拉開椅子,忿忿坐下,拿起三明治咬,大口發泄。 邊咀嚼,邊罵他,邊誇自己手藝好,三明治超好吃…… 好像,也沒那麼好吃…… 不過,她絕不會浪費食物,他不吃,她自己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也吃!同時,她沒忘記拿出手機,滑開,點進記事簿,寫下: 極度討厭鮪魚,聽到鮪魚就翻臉。(╯-_-)╯╧╧(生氣什麼呀?!鳴!) 上頭還有好幾行字,記錄着她對田圻炎的觀察。 喜歡吃肉,吃飯一定要配湯。 意外地珍惜食物,飯菜都會吃光光。o(n_n)o~〔好乖!〕 日文很流利。(以後去日本秋葉原,不怕沒翻譯了!) 他吃冰淇淋耶!大老闆吃冰淇淋耶!(⊙o⊙)…(歷史性的一刻,我拍到了!),我還以為不能吃甜點,是天底下所有「總裁」的基本人設…… 有潔癖吧他!這種生活習慣太不正常了!〔明明是我這種懶散人,才叫不正常 ~o}……_……{~他穿長風衣超好看!果然人高馬大,還是有差。(可惡,風衣比我的身高更下次,要給他買粉紅色襯衫……) 一點一滴,全是生活當中,微不足道的隨興小事。 她寫上字,搭配代表心情的顏文字,把對「田圻炎」這個丈夫的認識,細細記下。 寫完最新記錄,她的眼神染上濛濛的灰:「沒想到,這麼快就開始記他的壞脾氣……」 這段婚姻呀,能撐過一年嗎? 她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秘書暗暗揉眼,眼前的「奇景」,任憑他怎麼揉,也揮之不去。 他家老闆……在發呆耶。 手拿建築進度報告,眼神卻空空洞洞,焦距根本不在資料上。 他默默拿出手機,想把這畫面拍攝下來,跟秘書室的姐姐們分享…… 「做什麼?」 秘書對焦的動作太醒目,被大老闆捉包,空洞的眼神,瞬間殺氣騰騰,向他掃來。 「我在看簡訊。」秘書説謊不打草稿,無辜一笑,假裝啥事都沒發生。 大老闆重新埋首文件中,恢復放空的目光。 「老闆,今天……誰買了鮪魚口味的早餐給你?」 秘書會語帶試探的有此一問,當然是因為……他也曾是「鮪魚」底下的苦主啊。 他這位老闆,動過怒的次數少之又少,最多隻是用冰冷死魚眼瞪人。真要惹得他拍桌大罵,還沒那麼容易,獨獨僅有一種狀況。 偏偏,他就遇上了…… 只為了某一天,透早趕行程,身為貼心秘書,自然不忘為老闆準備早餐。 健康、營養、美味,夾滿新鮮生菜的十二寸潛艇堡,最能飽足男人的胃。再配上黑啡咖,一日活力,從此開始! 他恭恭敬敬送上,卻換來大老闆冷冷眯眼,面目很猙獰的説:「明天,你不用再來上班!」 潛艇堡,鮪魚口味,滿滿三大球抹開,搭配洋葱、酸黃瓜、翠綠生菜,連同那句炒魷魚,一起砸向他。 雖然,沒散得滿地都是,長條狀的潛艇堡,還是在馬路上滾了好幾圈。 「不準浪費食物,你吃掉。」大老闆有個怪癖,不許員工暴殄天物。 好巧不巧,老闆話才説完,一台機車剎車不及,「噗嘰」一聲,正正壓過潛艇堡…… 秘書最後含着淚,把死狀甚慘的潛艇堡屍,一口一口,吃個精光。 就為了一個鯖魚潘挺堡呀呀呀——秘書心裏狂哮。 從此之後,他刻骨銘心知道,老闆對鮪魚有不共戴天之仇! 會讓老闆面露愠色,八成和鮪魚沾上邊。 「如果『鮪魚』是您的罩門,您還是把話説在前頭,先聲明『我不敢吃鮪魚』,我想不會有哪個笨蛋,再把鮪魚送到您面前……」討你的罵。 末四字,純屬背地抱怨,哪敢明目張膽説出口? 「我不是不敢吃鮪魚,我討厭鮪魚罐。」田圻炎沒好氣的糾正。 所有鮪魚罐製品,他都討厭。 「是,那您就直説『我討厭鮪魚罐』,免得人家好心買回來,還莫名被您罵,您自己也臭臉……嗯,食慾不振一整天。」 那個「人家」,他這個可憐小秘書,絕絕對對有包括! 他真搞不懂,老闆上輩子是遭鮪魚罐噎死了,還是割喉了?對鮪魚罐,竟能仇恨到這種地步? 「畢竟,人家不是您肚子內的蛔蟲……我不是説您肚裏有蛔蟲……」舉錯例句,糟糕。 又被死魚眼狠狠一瞪。 秘書真難為,苦命,誰教他領人一份死薪水…… 「話不説清楚,誰猜得出來您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無辜遭白眼,是會讓人傷心的……如果,對方興高采烈地送上來,您這一大盆冰水,可是潑得不留情面呀……」 秘書抱走文件,踏出辦公室前,嘀咕了好幾句,音量完全不收斂。 一張被冰水狠潑,笑容僵滯的臉蛋,明亮的光彩,像按掉開關的燈,一瞬間黯淡,躍入田圻炎的腦海。 他嚇到她了。 她是那麼開心,炫耀她早起的成果,笑容好甜、好美…… 她願意親手為他做早餐,他明明是又驚又喜,清楚她這舉動,多多少少摻雜了對這段婚姻,想盡一份努力…… 「親口告訴她嗎?」田圻炎自語着,眉越緊繃。 可是,若説出口了,勢必被追問原因—— 為什麼這麼排斥鮪魚罐? 那不是可以輕快説出「我討厭腥味」,或是「我在裏頭吃到過魚刺,差點刺傷喉嚨」……如此簡單的理由。 他不想讓她知道。 知道……他最想遺忘、不堪回首的記憶。 田圻炎耙梳着發。 她今早的表情,受傷,無措,反應不及……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反應不該那麼大,假裝什麼事都沒有,冷靜地等她重新弄一份,不就好了嗎?」 説來多容易,但他從沒有一次做到。 「果然那些事,像夢魘,還在糾纏我,讓我每一次聽到,都會失去控制……」十指深陷黑髮之中,力道和他説話的語氣,一樣沉重。 他擔心,她會因此收回在這婚姻裏,願意付出的努力。 當他易怒的態度,傷害了她之後…… 傅冠雅是這麼容易受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