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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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翻……」書頁啪啪啪啪快速翻動,合起,推回去給陸紅杏。「不借。」因為她瞄見女角兒被男角兒吊起來打,太狠了。她現在需要的是讓她覺得仇恨之下的婚姻還是有幸福可能性的書籍,她需要看到光明的未來。「我先借這兩本好了。」 「行。」陸紅杏蘸了墨筆,在出借冊上填下司徒百合的姓名及借出的書籍,後頭註明扣抵的金額。「對了,聽説你好事近了?還沒跟你説聲恭喜呢。」 「謝謝你,紅杏姊。」 「是哪家的俊小子這麼有福氣,能娶到我們美麗的百合妹子?」 司徒百合只是傻氣地笑,也沒多説什麼。 「瞧我怎麼這麼胡塗,很少姑娘家在洞房花燭夜之前就見過自個兒的夫君哩,幾乎都是媒妁之言……説不定連你也不清楚是誰。」 「紅杏姊,你也是嗎?」 「嗯,成親當夜才瞧見我家那口子的模樣。」陸紅杏笑得仍豔,只是口氣有着司徒百合不懂的嘆氣。 「……你很失望?」至少她聽不出來陸紅杏有喜悦之情。 「倒也談不上失望。嫁都嫁了,能不作數嗎?」陸紅杏擱下筆,輕輕籲幹出借冊上的墨跡,等幹了才合上。「三天內還書,行嗎?」 「嗯。」看出陸紅杏不想多談,司徒百合也沒多問。 關於陸紅杏的傳言不少——她年紀輕輕便守了寡,據説成親不到半年,丈夫便撒手人寰,之後沒多久,她便讓婆家以不祥的名義給送回孃家,孃家兄嫂不留她,給她了幾錠碎銀打發,陸紅杏也不求人,咬着牙根,在街邊擺個小攤賣舊書為業,幾年下來攬了銀子,小攤改為小店,加上她生意手腕不錯,人美嘴甜,許多人是為了與她調笑而大手筆上門借書買書,陸紅杏也來者不拒——私底下有人詆譭過她,説她是哪家哪户的暗門小妾,又説她靠風騷在做生意,一些難聽的蜚短流長從不曾間斷。 這些她也有耳聞,但比起外傳的流言,她更相信自己認識的陸紅杏。 離開紅杏坊,司徒百合嘴饞地想去隔壁街吃碗豆腐腦。 現在豆腐腦的滋味變得更甜香,不是因為大娘煮糖水的功力更上一層,而是喝着時,彷彿嚐到的是窟窿大洞裏他為她買來的兩碗豆腐腦…… 「大娘,我要紅糖豆腐腦——」食指才比了個「一」,小嘴來不及吐完話,身後沉嗓快她半步插話。 「兩碗。」 司徒百合直覺回頭,果然是宮天涯,難怪聲音耳熟得很。 想到這個男人再過不久便升格成自己的夫君,司徒百合心裏五味雜陳。 兩人的關係將不再是之前的生疏,丈夫與妻子……多親密的關係呵。 「去找位置坐。」宮天涯雙手已經端過大娘遞上的兩碗豆腐腦。 司徒百合挑了小攤旁的座位,與人並桌而坐。或許是兩人身旁有其他人在,他與她沒開口説話,只是默默喝着豆腐腦。 並桌坐的幾人吃完也付了銀兩,離開小攤,終於只剩他與她——他已經喝去一半,她才舀不到兩口。 「單獨一個人出門,身旁也不帶丫鬟,不擔心出意外嗎?」他開口了,但一張嘴就是責備。 「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唯一出過的意外就是上回被你逮着那次。」雖説壞人滿天下,真要遇到也不是太容易。 「之前不是還被人調戲過?!」他還記得是發生在她十五歲那年。 「有嗎?」她眨眨眼,不記得這種事。 聽他語氣堅定,她才認真回想,「……好像真有這件事。」模模糊糊、隱隱約約好像某年某月發生過。 「當然有。若不是正巧有人經過,你的下場絕對悽慘!」 「你怎麼知道有這件事?」她記起來囉,那天跳出來兩名俠客替她趕跑調戲她的惡徒,但不是他喔。 「……」宮天涯一時語塞。他説不出口——説不出那時他人就站在不遠處,腰際的劍已然出鞘,只要那幾名蠻漢碰觸到她,他一劍就會叫他們身手分家——説不出口只好埋首喝豆腐腦。 「你有親眼瞧見我被人調戲嗎?」司徒百合不放過他,俏麗臉蛋湊近他,「瞧見也不跳出來救我?還是你就打算眼睜睜見我讓人欺負,暗地裏竊喜我活該倒楣?算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都沒救你了,也不奢望你出手救我,事實上我也沒多想聽你的答案啦。」每聽一次只會讓她覺得他對她無情無義,覺得他心裏還是記掛着當年她沒救他的冤仇。 「我與你不同,在必要時候我會出手殺他們。」他不説救她,卻説成殺那幾名戲弄姑娘家的惡徒。 「腦子裏想的,不代表實際有去做,你不是也這麼責備我?」滑嫩嫩的豆腐腦填入嘴裏,她還不忘騰出一些空間來擠話反駁他。「若我那時真被人欺負去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拿把大刀追殺你,因為你見死不救?」 「我説了,我會出手,你不會有機會被欺負。」 「我明白,因為只有你可以欺負我,你當然不希望有人搶在你前頭,是不?」她真善解人意。 「你要這樣解讀也無妨。」 「那你高不高興能娶我?」發現自己的口吻好期待,彷彿只要他輕輕頷首,她就會擦腰狂笑,司徒百合忙不迭地轉圜,「呃……我的意思是,娶了我,你就可以光明正大虐妻,到時沒人能阻止你,你應該……很樂吧?」 宮天涯深深望着她,臉上沒流露多餘神情,連語氣也很平淡。 「我很高興。」 繃着臉説這種話真教人不敢苟同,不過至少他的答案讓她開心……姑且不去理會他高興背後的真義,她只准備斷章取義,認定他很高興。 「那就好。」司徒百合咬着唇,不讓雙唇露出太過欣喜的咧弧。 捕捉到她唇畔甜美的笑靨,宮天涯在看痴的當下也產生疑惑—— 這丫頭應該知道他娶她的目的吧?為什麼她還能如此開心?換做其他姑娘定是哭得驚天動地,哪還會喜孜孜地喝着紅糖豆腐腦。 「你呢?」 「我?你是問我嫁你高興不?」 「嗯。」 「如果新房裏沒有鞭子、手銬腳鐐和拶指在等着我的話……那我高興。」司徒百合不諱言道。 「為什麼?」聽到她坦白説高興,他頗為吃驚。 「這還要問為什麼?鞭子打人會皮開肉綻,手銬腳鐐全鎖在身上誰會喜歡?還有拶指,十指讓你一夾,不斷也少三根好不好!」 「我是説你為什麼會高興?!」 「我不該嗎?」 「你親口説過,你不愛我更不想嫁我,是我逼你點頭,這樣你也高興?」口是心非嗎?害怕在他面前説不高興,他就會一掌劈死她? 雖然他必須承認,聽到她那麼説時,他真的有股衝動—— 「哎……反正我就是高興嘛……不高興也嫁、高興也是嫁,那當然是高興一些好囉。」她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百般不願的委屈樣,畢竟這一嫁,前方等着她的到底是苦是甜她自己都不敢保證,她的高興在他眼中顯得過度詭異吧。 「真開朗樂觀。」這性子,要是天塌下來也不會慌張。不過她的語意只不過説明了她的認命,而無關心甘情願。 「難道你希望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抵死也不上花轎嗎?」 「你願意乖乖聽話,當然能少吃點苦頭。」 「要找到像我這麼配合的禁臠很難,對不對?」 「沒錯。」這點他也想誇獎她。 「那如果下令要鞭打我,鞭數要減半喔。」昨天她看完的那本,女角兒被打完足足癱死半個月,她不要嘗那種滋味。 「什麼?」他沒聽錯嗎? 「如果不給我飯吃沒關係,至少賞我一碗豆腐腦。」這要求不會太過分吧?她已經準備好嫁入宮家會捱餓,還有做不完的婢女雜事,要是得罪到他的愛妾或孃親,少不了吃粗飽的一頓家法伺候,現在當然要把握機會先替自己爭取一些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