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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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 「屬下在。」房外立刻傳來抖擻的應聲。 「進來將她帶下去!」 韶光沒敢遲疑,奉李祥鳳之命踏進內室,見李祥鳳一臉不悦,纏繫腰結的動作是那麼火爆,他沒敢多問,猜想是這名姑娘沒能伺候好,上前要將花盼春喚醒。 「姑娘?醒醒,姑娘——」 「嗯……」她雙眉動了動,含糊發出聲音,但其實根本沒醒。 「別睡了,要睡等會再睡,別佔着王爺的牀。」韶光隔着絲被搖晃她,她不醒,他再搖。 終於,花盼春稍稍破開眼縫,只看見韶光的嘴一張一合在嘮叨什麼,有些吵,她聽得不是很仔細,但隱約聽懂一兩句,就是要她快快滾離這張大牀。 「好。」才允諾的她又閉起眼,馬上陷入黑甜的夢境裏呼呼大睡。 這回她連人帶被讓韶光拎起,將她扯離温暖的牀楊。 韶光胡亂將她散落一地的衣服收拾成團,塞到她手上。「快走吧。」 「等等,我穿一下衣服……」花盼春垂着腦袋,嗓音像夢囈,最後一個字消失時,她的臉蛋也埋進成堆的衣物間,站着也能睡,難得一見的迷糊模樣,難得一見的——可愛。 「把她架出去!」李祥鳳耐心全失,為自己莫名再起的騷動而火大。 他從不讓女人在他的牀上睡滿一整夜。他不否認,他貪婪享受女人嬌軀的温香軟玉,但卻不想讓女人分享他的體温。 「是!」韶光為了保住自己及她的性命安全,動作粗魯起來,推了花盼春一把,惺忪的她被卷在身上的被子絆着,踉槍前傾,摔進李祥鳳的臂膀內,她像找到了新的牀鋪,彷彿在測試新牀的柔軟舒適,臉頰在他胸前蹭了蹭,自始至終根本不算有張開的雙眼又重新黏上,滿足地繼續睡她的。 「韶光!」李祥鳳遷怒地吼向韶光。 「屬下馬上把她架走!馬上就架走!」韶光抹也不敢去抹額上成排的冷汗,迅速將睡在李祥鳳胸前的花盼春扛在肩上,奔出李祥鳳的房。 李祥鳳煩躁地爬梳長髮,眯細的長眸盯着韶光疾馳而去的背影——還有那截隱隱約約露在絲被外的女性勻淨纖臂。她被扛在韶光肩上,還能睡得沉香,他頭一回見到這種怪女人,即使是擁抱過後,仍只屬於她自己的女人。 他明明已經佔有她,卻沒得到她,這感覺對於向來呼風喚雨的他而言,非常的…… 窩囊。 向來都是女人奢求他的眷戀寵愛,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他、伺候他,他肯分撥一些些的注意力都稱得上是天大的恩寵,只有她,不屑一顧,雖然沒有擺出鄙視的神情,但她處之泰然的淡漠也夠讓他憤怒了。 尤其是她躺在他身邊,兩人身軀靠近得幾乎沒有距離,但是,他仍不算「得到」她,因為她不允許。 她説,只要她沒有點頭同意,誰也不算得到她。 包括他,是嗎? 「呿,莫名其妙的女人,弄得我心煩。」李祥鳳冷冷撇唇,和衣躺回楊上,枕問殘留淺淺的香氣及温度,是那女人身上的。 真自私的女人,不容別人獨佔她,卻逕自將一身淡香留在別人的枕上,好像在下誘餌一樣,吊人胃口。 一點也不可愛,像個小老太婆似的。可惜了甜美的長相。 李祥鳳望向枕間那處凹陷,緊抿的唇緩緩鬆開,揚起一抹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笑。 「想和我毫無瓜葛?你想得美。」 哼。 花盼春一點也不驚訝自己再度醒來時,人又回到了陰暗地牢裏。 她翻個身,還不想太快醒來。她很貪睡,她承認。人生最喜悦的事情,莫過於整天懶懶賴在牀上,不要有人來吵醒,讓她睡到連自己都想鄙視自己的腐敗為止,所以她還可以再睡上好幾個時辰。 不過不遠處傳來肉體慘遭鞭打的嚎叫,聲聲泣血嘶力,在幽閉的牢裏聽來特別清晰,她總是才睡熟又立即被吵醒,半睡半醒也是件累人的事。 緊接着又是血肉烙熟的焦味傳來,花盼春再也無法好好睡了,她坐起痠軟的身子,差點很孬種地癱回草蓆上呻吟。 她必須坦白説,她討厭身子被侵略過後的感覺。無關於名節清白什麼的,而是她的身子好似記住了某些不該記得的事情,記住了李祥鳳的不温柔和獨斷,也記住了李祥鳳那時的一臉陰寒。 她好像挑戰到他的不可一世了,看得出來他對她相當不滿,不過他也真怪,再怎麼説,吃虧的人是她,又不是他,他想擁有多少女人又非難事,有如此多的芳心傾戀於他就夠了,多她一個不算多,少她一個也不算少,他也不見得得到了會珍惜,只是不甘心於她的不懂臣服吧。男人的劣性。 「可千萬不要讓他誤會我想吊他胃口,博取他的關注呀……我只想安分當我的小老百姓,昨夜的風流最好也快快忘記,別再想起我這號小人物,趕快放我回家去就好……我離家這麼久,大姊一定急瘋了。」花盼春自言自語地嘀咕,好不容易靠着牢牆而坐,看見卷在自己赤裸身上的是李祥鳳房裏的精緻絲被,她定眸望着,這牀絲被真是突兀,尤其是睡在草蓆上還蓋這款名貴柔軟的絲被,感覺真奢侈,也格格不入。 幸好她在一旁找到她的衣物,藉着絲被的遮掩,她迅速着裝完畢。 屬於她的那份午膳已經放在牢欄前涼掉了,但她覺得好餓,捧着大碗窩回草蓆,一小口一小口扒着飯菜,填飽肚皮。 牢欄外,忙忙碌碌,幾名差爺拖着被刑求得鮮血淋漓的罪犯走過,牢廊上殘留一長條的血漬拖痕,將罪犯丟回牢裏之後,又拖出其它幾名正奮力抵抗的犯人。 那是在預告她的下場也是這般嗎? 嚼着薄肉片,花盼春眼裏看着,心裏想着。 慘叫聲聽起來怪疼的…… 「這位差爺,打擾您一會兒。」花盼春擱下碗,探手喚住正忙着一拳揍扁頑強掙扎犯人的官差。 「什麼事?!」他粗聲粗氣地問。 「我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裏?」花盼春笑容滿面。「你家王爺應該有交代過——例如,等我醒來或是吃飽之後就趕緊將我無罪開釋之類的話吧?」 「沒有。兔崽子,你再動!再動我就在你臉上烙個賤字!」一拳一拳打在犯人身上都是很紮實的硬拳。 「您是不是記錯了?應該有才是呀……還是交代給另外哪位差爺了?勞煩您替我問問好不?」花盼春眼神儘量不往下挪,不去看那名犯人被打歪了臉,她才能勉強維持住甜美的笑靨。 「就説了沒有,你羅唆什麼!」官差對花盼春兇道。 還好拳腳都是打在地上的犯人身上,她不痛,所以她完全不死心地再問。 「我明明已經讓你家王爺……處罰過了,我犯的污衊皇親國戚之罪也受到嚴厲懲戒,實在沒道理不放我走。」花盼春帶着輕笑的語意不失恭敬,軟軟的聲調努力求證。 「姑娘,你瞧瞧那邊。」官差努努唇。 花盼春聽話隨着他指示的方向送去注視,不遠的暗豐裏蜷縮着一具龍鍾老邁的身軀,是個瘦小且蒼老的男人。 花盼春收回目光,笑笑地等待官差告知她為何要瞧那男人。 「他在二十年前得罪了七王爺,到現在還沒踏出過這牢裏。」官差為她解惑。 好小的心眼。花盼春暗暗嘆笑。真像李祥鳳會做的事。 「你還有得關哩,慢慢等吧。」語畢,官差押着被打到不敢再蠢動的犯人去執行鞭刑,沒空再理睬花盼春,連花盼春想追問那被關了二十年的男人所犯何罪的機會也不給。 二十年前李祥鳳才幾歲大呀?了不起十歲上下,十歲的毛孩子都在幹嘛?忙着挖蛐蛐放紙鳶玩水捉蝦拔果子,天真無邪得很,李祥鳳從小就這麼陰沉難相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