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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興聽説Han終於願意開口跟人談談發生的事情。”Yuan先生向李孜道謝,“要知道不管是對心理醫生、警察,還是之前的那些律師,他幾乎什麼都不説,他似乎已經放棄了,只求一死。”
李孜不想讓他空抱了一腔的希望,直截了當地提醒道:“我們現在仍舊沒有多少有利的證據。”
Yuan先生説他也明白的,又絮絮地跟李孜説起那些過去的事情。李孜覺得有些意外,因為她曾聽Esther一再地説過,Han的父親是那樣一個極端寡言而冷漠的人。
“Han小時候是個很好的孩子,和氣,有些靦腆。”Yuan先生這樣告訴李孜,“也很勇敢,他母親出事的那天,在場的警察和急救醫生都是這麼説的。他們乘坐的車子撞在高速公路隔離欄上發生了側翻,車禍當時他坐在後排位子上,右手骨折了,但還是解開安全帶爬到前排,救護車到達之前,他一直試圖合上她身上的傷口,不讓血湧出來,一直跟她講話。那個時候,他還不滿十一歲。”
“Han跟我提起過那次車禍,但只是隻言片語。”李孜回憶道,“他説銀山醫院的醫生認為他的抑鬱、失眠以及那些噩夢都是因為倖存的內疚引起的。”
Yuan先生點點頭,説:“我們那個時候住在普林斯頓,為了讓Han在曼哈頓學跳舞,我妻子每天都開車接送他,往返差不多一百二十英里的路程。別人都説她瘋了,但Han想去,而且很有天賦,所以她也就堅持要送他去。出事的那天也是一月份,天氣很糟,高速公路上結了冰,她工作得太累了……”他哭起來,逐漸泣不成聲。
李孜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哭成這個樣子,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説些安慰的話:“那不是任何人的錯,只是一次事故。”
“對,那只是一次事故。”Yuan先生努力止住眼淚,“但Russell那個時候還很小,對Han説過一些很殘酷的話,説是他害死了媽媽,如果他不去曼哈頓上芭蕾學校,媽媽就不會遇上車禍。我在這件事情上處理得很糟糕,只是叫Russell住嘴,再也不要説那樣的話,從來沒有好好地跟他們談過。後來Han之所以變成這樣,很大程度上是我的責任,包括Russell也是我的責任。他們的母親去世之後,我只是養活了他們,沒能盡到父親的責任。我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多夠好的了,不管多忙多拮据,都讓他們吃飽穿暖,有書讀,生日有蛋糕,也吹蠟燭,甚至還留着每一年的錄影。但是昨天,我看了一段Han十一歲生日時的錄影,他站在鏡頭前面,我拿着攝像機對他説,這是你十一歲的生日,説些什麼吧。我從沒意識到自己當時的語氣是那麼冷淡,而他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對着鏡頭説謝謝爸爸,還希望自己快些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