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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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揚受寵若驚,他每回來拜見十八公主都不會得到太好的臉色對待,李淮安不是一個會直接給人難看的驕恣公主,但她會有幾十招讓他自己知難而退,少去糾纏她,今日怎麼如此熱絡? 「柳尚書,我讓人準備好棋盤,今天你可不能讓我。」 「咦?呃……好。」柳揚一頭霧水,但也知道順著李淮安的話去做準沒錯,難得她主動示好,他求之不得,原本是抱著主意來邀李淮安賞花,也抱定了李淮安會拒絕他,沒想到竟獲得她青睞。 他與李淮安對桌而坐,她盈盈淺笑,身旁小婢立即奉茶,他一嗅便知是頂級好茗。 「柳尚書,請。」她持白子,他持黑子,她讓他先下。 「公主今天棋興高昂?」 「嗯,棋癮犯了。」她目光看似落在棋盤間,實則悄悄用餘光瞟向另張桌邊的伏鋼。 笑意浮上她芙蓉臉龐,看痴了柳揚,卻看怒了伏鋼。 笑笑笑笑笑!她對那個勞什子的尚書笑得這麼燦爛做什麼?還有那個勞什子尚書,沒發覺他自己嘴角邊口水全流下來了嗎?! 「柳尚書,該你了。」 「哦、哦!」柳揚勉強逮回一絲絲理智,放下黑子。 「柳尚書,你覺得我今天這身打扮好不好看?」她左手托腮,慵懶中又有姑娘家柔媚味道,閒話家常間風情萬種。 「好、好看!好看極了!」他點頭如搗蒜,點動得很勤快。 「真的?我聽得好高興。」 「我是實話實説!」柳揚再三強調。他不是騙她的,也並非昧著良心説話,刻意妝點過的她,清麗迷人,衣裳首飾襯托出的柔美不及她本身發散的氣質,特別是她今日笑容多,將眉宇間每回看見他時的輕蹙消抹去,豈能不美? 「柳尚書,你嘴真甜,説出來的話真好聽,我有時無論打扮得再美,也有人是視而不見,從不説句好話,讓我一直以為自己貌醜,不討人喜歡……」哀怨的話語説來總是惆悵,為她的美添了一抹幽怨。 「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公主,你別理會這種人,我倒覺得那是高攀不上你才會有此蠢行,以為能用特立獨行來博取你的眼光,柳某最不齒這種人!」柳揚説得義憤填膺,殊不知他口中「不長眼的傢伙」正用最毒辣的目光瞪死他。 「是這樣嗎?」李淮安問著柳揚,一雙美目卻越過了他,朝伏鋼望去,伏鋼冷哼撇開頭。「但他連看都不多看我一眼……」 「他真沒眼光!」 伏鋼又瞪回來,李淮安忍俊不住噗哧一笑,柳揚則是滿臉迷惑。 「謝謝柳尚書替我説話。」她用這句話解釋自己壓抑不住的笑聲,但她自始至終都不是為了柳揚而笑,而是為了沉默坐在後頭,一臉老大不爽的熊般男人。 吃醋了是嗎?還不夠哦,這樣還不夠回應她的付出,她是那麼那麼那麼的喜愛他,不喜歡他的無視,也不愛他待她的若即若離,更討厭他明明就對她有意卻還是死不開竅。好,他缺人當頭給他一棒,她就給他。 「公主,我句句出自肺腑,你雖貴為皇親卻沒皇親的驕縱,待人和善有禮不擺架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堪稱皇城第一才女,若你身為男兒身,説不準當年七王爺推上龍座的人是你而非二十六皇子……」柳揚滔滔不絕繼續誇讚李淮安的種種,李淮安卻沒怎麼專心,不過伏鋼聽得很專注,柳揚提到的他都同意。只是——明明就是在誇獎李淮安的優點,為什麼他越聽越是一肚子火? 「如果我只是個平常人家的閨女,你會中意我嗎?」李淮安突然插嘴打斷柳揚連綿不絕的吹捧。「沒有皇親身分,沒有榮華富貴,更不可能保你飛黃騰達,柳尚書也同樣會中意我?」 「呃……當然。」 白痴,你停頓了一下,聽就知道你在説謊。伏鋼在心裏冷笑,就算李淮安不是皇親又怎樣?不是皇親才更好,皇親的身分只是掩蓋掉她自身的好,每個人見到她只先考量她「十八皇女」的地位能帶來多大的好處,她又不是隻有好在她是皇女—— 「柳尚書不是勢利之人,淮安倍覺欣慰。」 「公主謬讚了……」柳揚有些汗顏。他對李淮安的好印象確確實實是因為她貴為皇親,否則……要找個比她更美的尋常姑娘家一點也不難,她雖美,卻不是最美,皇親的身分才是真正襯托她美麗的主因——這些話,他自然明白隱瞞為上。 「抱歉,請柳尚書稍待,淮安覺得天熱,想去換件薄些的衫子。」 「好,公主請便。」 「綺竹,好生伺候著。」 「是。」一旁小宮女福身應道。 李淮安讓丹芹扶著,往廳後內堂走去,伏鋼終於有了動作,直直站起,跟了上去。 「咦?那、那不是伏將軍嗎?」柳揚這時才注意到伏鋼的存在。 「來,柳大人,用茶。」綺竹將半滿的茶杯又斟得滿滿。 「哦,好……」他端起茶杯才啜了一口,綺竹馬上又斟滿它。 「柳大人,您要是想小憩片刻的話,那兒有躺椅,別客氣。」 「呃?不用吧,我還要等公主更好衣,出來將這盤棋下完。」只是換襲衣裳,費不了太多工夫才是。 「公主?」綺竹先是一怔,緩緩捂嘴笑了,「公主『暫時』都不會出來了,我看柳大人還是去躺椅那邊閉目養神,還是讓綺竹拿些書讓您讀,打發打發時間?」沒瞧見伏將軍也跟進去了嗎?公主哪還有空閒理睬你! 柳揚一時之間並沒有弄懂綺竹的話,直到他枯等了良久,才知道「暫時」這兩個字,指的是足足半個時辰! ***小説吧獨家制作***love8*** 「站住!你跟我來!」 伏鋼喝住李淮安主僕的腳步,箭步上前,擒著李淮安的手將她拉到另一端,丹芹在李淮安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那個勞什子的尚書滿嘴屁話!」伏鋼沒頭沒尾就轟出這句,剛稜臉龐上鑲著的兩道濃眉蹙皺得死緊。 李淮安被他的手勁握疼了,輕聲提醒,「伏鋼,這樣很疼。」 他低頭瞧見自己的傑作,白皙纖柔腕上已經印出他的粗魯指痕,他以為自己只用了半分力道……他連忙鬆手,不敢再碰觸她。 「沒事的,你下回温柔一些就好。」她反過來安撫他。 「好……」不對,他答什麼好?哪可能還有下回,不可能再有下回的! 「你説柳尚書滿嘴……謊話,是指他誇我好看是謊話?還是指他讚我毫無皇親驕縱是謊話?或者是待人和善有禮不擺架子是謊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堪稱皇城第一才女是謊話?」 「不是這些!是你問他你若不是公主,他中不中意你這件事!他説出『當然』這兩字時在放屁!」 「我沒有聽見柳尚書是否在那時做出不文雅之舉。」她故意誤解。 「我不是説他真的放屁,而是他——他不是真心誠意説『當然』,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你沒看見嗎?」伏鋼一急,聲音就跟著大起來。 「我倒覺得柳尚書很真誠。」她當然看見了,柳揚是為何接近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柳揚喜愛她公主的高貴身分,比喜愛她李淮安更勝數分。 「你眼睛被蛤殼黏住了嗎?他灌你幾杯迷湯你就發傻發痴了嗎?你是笨蛋嗎?他擺明是因為你是公主才對你大獻殷勤,你樂個啥勁呀!你就試試真的變成死老百姓,看他會不會多瞧你半眼!」伏鋼吼她。 李淮安從來都不是蠢人,她不是很會看人嗎?為什麼就沒瞧見柳揚的心思,還替柳揚説話,説他不是勢利之人,説什麼倍覺欣慰?欣個屁蛋啦! 思及此,伏鋼更氣了! 「我不該相信他嗎?他天天都勤奮地往我這兒跑,偶爾送我小玩意兒,陪著我一塊去賞花,吟吟詩,聊聊天,談談心,他待我好,逗我開心,聽我訴苦,沒有人比他更好。他可不像你,只有打賭輸了才來匆匆去匆匆往我這兒跑,喝完一杯茶就走人,一走又是一年半載,你現在卻控訴他不真誠?難道……你比他真誠嗎?」李淮安淡淡説道,一番話裏虛多實少。柳揚是天天勤奮往她這兒跑,也送她許多討好的小玩意兒,但卻全被她婉拒退回。至於賞花吟詩聊天談心都是不曾發生的事,倒是埋怨伏鋼的部分比較多。